重启198章更新衍生，哥自己宠出来的对象只能自己受着了，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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刚搬到雨村那会儿，吴邪生过一场病。他绷了太久，脑袋里那根弦终于得以放松，身体里的反抗-逃跑系统关闭，抵抗力也一并迅速衰弱下来。饶是小村子山清水秀，空气干净湿润，没住几天却先水土不服，发起烧来。

病来如山倒，温度反反复复，低烧缠绵不退，发展到后来咽炎也一并发作。另外两人陪他去县城的医院挂了个号，医生只说是身体底子太虚，抵抗力弱，给开了点消炎药。然而回家吃了几天没起太大效果，抗生素这种东西不能滥用，最后也不得不停掉了。 那段时间房间里总能隐隐约约听到低低的咳嗽声，老房子隔音效果差，有时半夜醒来忽然一阵呼吸不畅，不但吵醒了胖子和张起灵，隔壁家的老头也得被迫起夜。只有久病过的人才知道，这种无能为力，无法掌控的感觉才是病痛最可怕的地方，它会一点一点消磨人的意志和涵养，再坚强，脾气再好的人，也免不了染上几分脆弱和暴躁。福建的秋天仍然湿热，外面总在下雨，他裹着被子靠在床边，身上，额头上总有一层薄汗，喉咙又疼又痒，闭着眼睛想，好不容易把人接出来，真是一天好日子都不让过。

迷迷糊糊间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抚过额头和四肢，带走一身粘腻。他抬抬眼皮，看到张起灵坐在床边，手里拿着热毛巾和一碗药。这才知道这几天他早出晚归，上山的原因。

“趁热喝。”张起灵把碗端到他面前，犹豫片刻，又加上一句：“……有点苦。”

吴邪方才鼻子发酸，现在又想笑了，“又不是小孩子，还担心我吃药还怕苦不成，再说……”再说他也闻不到了，这句话没说出口。

他端起那碗深褐色的液体，打算一口气解决。然而在舌尖接触到汤药的一瞬间，就感觉后脑勺被天雷劈开了一道口子。

——卧槽，太苦了！

这一碗下去，灵魂仿佛都从天灵盖慢慢飘走了，直到张起灵把碗从他手里拿走，才稍微缓过来，吐出来的话像冒青烟：“这他妈简直是谋杀啊……你加了什么东西？！”

“黄连。”张起灵淡淡道，“回来得急，没有放甘草。”

“我靠，苦成这样，加不加甘草有什么区别！”吴邪拨浪鼓一样使劲摇头，“我不喝，我宁愿好不了也不喝这么苦的东西！”

张起灵没理他，把碗一收就走了，剩吴邪一个人把自己裹在被子里生闷气，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扒开一个被子角，听外面的动静。

屋里很安静，张起灵估计走远了。

吴邪闷在被子里，又咳嗽起来。刚想扒开被子，那一角忽然被掀开了。

——这人走路怎么都不出声的啊，吴邪郁闷地想。

“怎么不睡。”

吴邪哼了哼，道：“太苦了，睡不着。”

对方发出了一声介于叹息和轻笑之间的声音，然后嘴唇就被什么碰了一下。

他睁开眼睛，一口咬住递到嘴边的那一块柚子，嘴里的苦味瞬间被果香一扫而空。

可是不够，还不够，还想再任性一点，想知道他被允许任性到什么程度。

张起灵问：”还不睡？“

吴邪转过身子，看着他：“小哥，给我讲讲你以前那些故事呗？”

“……以前的故事？”

“就张家的那些，暗号啊标记什么的，我一直挺有兴趣。”吴邪提起这个就来精神，“我这几天没事做，一直想，咱们也可以弄个暗号系统，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的那种，以后万一有什么状况，暗号肯定用得上。”

他支吾了一会儿，又道：“……啊，不过如果太难就算了，估计也不好弄吧。“

其实他是想说，如果你不方便说张家的事，那就算了。他觉得自己总该学会知足，张起灵愿意同他一起来到这个地方，此时此刻正坐在他旁边，本身就是再明显不过的表态。然而，这和愿意与他们分享家族秘密，又是两回事。

吴邪感觉自己的心跳有些快，不知道是不是那药里放了什么东西。他等了一会儿，才听到张起灵的声音。

“不难，只是需要一些时间练习。”他摸了摸吴邪的头发，“等你好起来，就教你。”

“真的？！”吴邪一把抓住他的手，“……那药还喝吗？”

张起灵看着他，一副没商量的表情。

“好，好……我知道了。”吴邪悻悻地钻回被子里，闭上眼睛嘀嘀咕咕一阵，也不知道在说什么，不一会儿就睡着了。

这一觉睡得很踏实，难得没有半夜惊醒。睡梦中总感觉自己的手被那人握着，失落多年的安全感和被子融为一体，温暖地将他包围在中间。

吴邪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起，外面是个难得的晴天。不知是那碗奇苦无比的药和张起灵本人哪个起了效果，醒来后他明显感觉身上轻快了不少，喉咙间的不适感也没那么难以容忍了。

他走出房间，胖子正在院子里晒被子，见他出来也很高兴，调侃说吴黛玉小同志你可终于重见天日了。

吴邪问他看见小哥了吗。

“我刚起来那会儿小哥就准备出门了。”胖子道，“哦，他说这趟上山时间久些，晚上不用等他吃饭。”

虽然张起灵这样留了言，吴邪却仍然等了他一天。他回忆起自己生病这段时间对张起灵说过的话和态度，越想越不安，后背出了一层冷汗。都说人生病的时候会比平时任性一些，现在想想，他是不是真的有些过分了？张起灵碍着他是病人一直容忍，不然怎么会在他好转人后迫不及待就进了山……

吴邪胡思乱想了一天，晚饭也吃得稀里糊涂。他拿了本书，抱着被子坐在客厅的躺椅上，想等张起灵回来第一时间给他道个歉。然而对方果然是言而有信的人，一直到凌晨人都见人影。

张起灵推开院门的时候，远远看到客厅里亮着灯。他皱了皱眉，走进去一看，歪在躺椅上昏昏欲睡的人，果然是吴邪。

对方被他的脚步惊醒，从椅子上跳了起来，却没有走近。

灯光下吴邪的眼角发红，竟给人一种极其委屈的感觉。

“你……小哥你怎么浑身泥，你到底去哪儿了？！”完全把道歉忘得一干二净。

张起灵略为诧异的看了看他，然后把背上的竹篓卸下来，放在地上。

“黄连大苦大寒，你身体虚寒，久服易伤脾胃。”他解释道，“这里有几味功效近似的草药，比黄连清淡一些。“又顿了顿，“这个地区并非甘草的生长环境，只能用药店的代替，但效果是一样的，加进去味道会好一些。“

吴邪怔怔地看着他，想说些什么，最后只是笑了。

张起灵果然言而有信，这次的药没让吴邪说出半个苦字。倒是胖子，找了个机会和张起灵一本正经地提起意见，说他这样准会把人惯出毛病来。

张起灵只不置可否地点点头，然后该怎么惯依然怎么惯。

谁能想到胖子竟一语成谶。

黑瞎子和张起灵几乎同时借着胖子的肩膀，一左一右跳上横梁的时候，吴邪第一个想到的，居然是刘丧。

那两人对视片刻，从横梁上轻巧地走到钟的上方，前者单手勾住上面，另一只手当做张起灵的绳子，利用两人的身高垂挂在那口大钟旁。两人都是高手，配合又极其默契，一连串动作难度颇高却非常顺畅，若非是多次合作，绝对无法达到这样的效果。

难怪同样是张起灵身边的人，刘丧对黑瞎子和对他和胖子的态度，才会差了那么多。

吴邪活到了现在这个年纪，经历了很多，的确可以做到不去理会别人对他的看法。但他毕竟无法一辈子待在雨村那样与世隔绝的地方，既然决定重新踏上这条路，过往那些光辉岁月应当一并归零，重新开始。而从零开始的吴邪，总会想起很多当年的往事。

比如张起灵对他伸出手的时候，那一瞬间吴邪想到了多年前从格尔木疗养院地下室逃出来的那天，同样是和张起灵和黑瞎子这两个非人类在前面疯跑，他在后面追得肺都要炸，最后关头还要靠张起灵伸手挡了那么一下，他才侥幸爬上了车。

那种滋味没那么好受：要靠别人特别关照，才追得上他们的脚步。

所以吴邪看着那双伸过来的手，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道：“你丫想我死你就直接过来杀，这他妈怎么可能跳的过去？”

他心里憋着火，话说出来感觉一阵痛快。何况这距离的确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，万一真的一不小心掉下去，生命危险先不说，光是丢光的脸就够他一头撞死的了。

“别怂啊天真，这又不是第一次投怀送抱了。”胖子笑道，“你怕啥，有小哥在，还能让你掉下去不成？”

“有小哥在，你也掉不下去。”吴邪点点头，“所以我扔你过去是一样的。”

张起灵的手仍然伸向吴邪，“吴邪，过来。”

“我不去。”吴邪扭过头，后退一步，“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，估计一去准会出事。”

“你过来。”

吴邪只当没听到，把胖子往前推。

“吴邪，你最好快上来。”黑瞎子在上面喊，“你们家哑巴多沉还用我说？再加一个胖子，你当我左手是冬兵吗？”

吴邪被他这么一喊，找回了点当年训练时被虐的感觉，不禁又往胖子身后缩了缩。

张起灵啧了一身，转身和黑瞎子说了一句什么，下一秒钟忽然松手，借那一瞬间的拉力竟凌空转体了一百八十度，在坠落的前一秒，脚踝被黑瞎子的另一只手牢牢抓住，变成了头朝下的姿势。

然后他伸出手，仍然是对着吴邪的方向。

“吴邪，过来。”张起灵重复道，“听话。”

吴邪和胖子刚被他这毫无征兆的动作吓了一跳，前者咬着嘴唇犹豫片刻，终于同意让胖子把他扔过去。

胖子颠了颠吴邪，一身骨头倒是好扔。发力向前投掷的一瞬间，冲张起灵喊道：“小哥，这宝贝你可接好了嘿！——”

吴邪睁大眼睛，空气从耳朵急速划过。他看到张起灵对他张开双臂，下一秒钟就被一股熟悉的，难以反抗的力道揽进了怀里。

他侧了侧身子，张起灵正低着头，垂下的发丝落在他的睫毛上，很痒。

吴邪甩了甩脑袋，本想说句谢谢，或者你接住我了之类的话，没想到一开口却变成了完全不同的句子。

“……你刚刚怎么说都不说一声就松手，你们俩玩杂技呢？”他不满道，“有你这么玩的吗，快被吓死了！”

张起灵想了又想，忍了又忍。看着吴邪额角的冷汗，心里还是叹了口气。

他点点头，轻声道：“下次不会了。”

FIN.

副标题打一歇后语，关键词是黄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