仍然是三叔这几天段子里的梗的……合集

那一次张起灵照例巡山回来，外面下着雨，进门脱下来的鞋袜湿得很彻底。吴邪推着他去浴室冲热水，自己捡起地上的衣物，不经意发现张起灵那双球鞋的鞋底已经开裂了，挺大一个口子，怪不得袜子从前湿到后。

球鞋还是当初接他出山以后买的，也是好牌子，然而买的时候只想着走路轻便，用作登山肯定是差了点。何况张起灵走路姿势与常人本就有所不同，脚部着力点对普通鞋子损耗很大，难怪会裂开这么大一条缝。

吴邪对这些家务事细心程度有限，这会儿蹲在鞋子旁边心里懊悔。类似的事情张起灵是肯定不会主动提起的，这似乎也对他行动并无大碍，吴邪知道他就算光着脚照样能当一只最闪耀的窜天猴——但事情的重点并不是这个。

他以前在家帮忙叠衣服的时候，吴一穷一边教他怎么把两只袜子卷成一个团子，一边指给他看被洗得整洁干净的衬衫领子，感叹道：“这么多年你妈妈从没让我穿过一次破洞的袜子和起球的衣服，你看她把领子洗得多干净。”吴邪凑过去看，果然如此。吴一穷摸摸他的头道：所以小邪以后也要对喜欢的人这么细心才对呀。”

吴邪手里攥着那双破了的球鞋想，自己好像没能做到啊。

这件事当然也没什么难的，如今不是那个坐在煤油灯底下拿着针线缝缝补补的年代了，上网下个单没多久就会有新的送来。张起灵从浴室出来的时候，吴邪已经找到了某个户外运动品牌的官方旗舰店，正一件一件把东西扔进购物车里。小村子收次包裹也不容易，索性把三人可能会用到的装备一次性补齐。这个品牌以独家的吸汗涤纶纱线面料出名，装备分成冷热两季，紧身衣尤其热销。吴邪手指向下划划划了好几档才找到胖子的xxxl号码，就看屏幕上忽然滴下一滴水。

抬头看，差点和张起灵的下巴撞在一起。

吴邪觉得张起灵是真的不在意这些，吃什么穿什么，就算小鸡内裤对他来说也是无所谓的，穿了就穿了。不知道他以前一个人的时候，这些东西都是怎么买的？除了必要的装备以外，他能照顾好自己吗？

吴邪用毛巾胡乱给他擦着头发，眼睛也没离开屏幕。擦完忽然想起来什么，问道：“小哥，你的手指……呃我是说，你那个手指以前怎么戴的手套啊？”

张起灵怔了下，有些莫名地看着他，说了句，你看到过的。

吴邪纳闷地皱起眉头，随即明白他说的是以前下地的时候戴的那种半指手套。

“不是那种！我是说冬天冷的时候，你要怎么保暖手指？”

张起灵没说话，穿好衣服，靠在墙上插兜看着他。

吴邪一脸莫名其妙，心想我问你话呢忽然耍什么帅啊。还靠墙，是求壁咚不成？

张起灵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肯定又想歪了，漆黑的眼睛里露出一点无奈的笑意。于是抓着吴邪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，握紧了一下。

——原来是说这样保暖啊！吴邪恍然大悟。

他想起很久以前看到的一个故事，说有个男人，天生两只手臂不一样长，幸运的是外人乍一看完全看不出，且并不影响生活。后来他结了婚，妻子将他照顾得也很好。很久以后的妻子因病过世了，他也不得不亲自去商店给自己买衣服穿。他在试衣服的时候发现一边的袖子通通多出一截。原来这么多年来妻子拿给他穿的上衣，全都已经被她改过尺寸了。因为她的细心照顾，他竟全然忘记了自己的缺陷。

吴邪知道这其实根本不是自己的错，但仍然忍不住深深遗憾。仿佛张起灵遇到自己之前那些漫长的岁月全部可以算是他的亏欠。

他挠了几下对方的手心，“小哥，我还是给你买双手套吧，我们把那里拆开接上一部分不就好了……你说呢。”

张起灵不知道吴邪到底在想什么。他的确无所谓，这些都可以无所谓。然而他在乎的不是这些。

他亲了亲吴邪和自己交缠在一起的指尖，说了句好。

***

包裹过了两周才送到，刚好胖子从解雨臣那里带回一瓶好酒，准备做桌好菜享享口福。张起灵想了想，换上衣服出门钓鱼，吴邪跟在他后面。

胖子哎地一声把他叫住了：“天真你跟着小哥捣什么乱？去去去厨房帮我剥蒜得了。”

“我帮他提水桶呢。”吴邪理直气壮道。

胖子哼了一声，心想不是小哥把你提回来就不错了。上次他跟着张起灵去钓鱼，没多久就睡着了，结果后者为了背他，连水桶都没拿回来。

他上前想把吴邪拉回来，没想到这小子退后一步，刚好躲在张起灵背后，“是小哥让我去的，是吧小哥？”

张起灵面不改色地点点头。

胖子对此无话可说，只好悻悻地嘱咐一句早点回来吃饭，由他们去了。

***

吴邪当然不是去钓鱼的，他连鱼竿都没带。

张起灵在一边静静地坐着，穿着松垮垮的短裤和T恤，头上还有一顶新买的渔夫帽，配他一脸恬淡的神色，看上去是违和的可爱。

吴邪心情愉快地哼着歌。溪水温度凉爽，把脚放进去泡着特别消暑。然而没几分钟，张起灵就过来把他从河边提起来了。

“寒从脚入。”他解释道。

还好张起灵效率高得没话说，半小时就有所收获。这下吴邪没有搅乱溪水的顾忌，终于可以脱掉外衣，试试自己新买的泳裤。

张起灵站在溪边看着他在水里扑腾，忍不住开口纠正他几个姿势。吴邪时不时会腰疼发作，肌肉活动有误很可能会加重症状。

十年前他没有这些问题。那时候他同样没有伤疤也没有眼泪。有时候张起灵会怀疑自己当初的决定，以及这究竟是谁亏欠了谁的十年。

大多数时候他都别无可选。如今的后悔和遗憾，也都是岁月恩赐的时间。

他想了想，最后也脱掉衣服，只剩下身一条紧身短裤当作泳裤，然后下水帮他调整姿势。

当然，在他们第一个亲吻之前，他的确是这么想的。

张起灵自己靠上粗糙不平的石块，握着吴邪的腰把人往自己身上带。对方被他吻得神色接近迷茫，然而另一只手却试图绕过他的侧身垫在他和石头之间。

他锁住这双手腕，惩罚一样咬着吴邪的耳垂，引得对方一阵轻颤。

“好心……”吴邪喘着气断断续续道，“好心让你背舒服点…还不领情。”

张起灵低笑一声，轻声道：“你放松一点，我就舒服了。“

***

他们终于到家的时候天都黑了。张起灵背着吴邪，吴邪提着水桶，鱼在水桶里游。两人身上都湿漉漉的。

饭桌上空空如也，什么都没有。

“还知道回来。”胖子没好气道，活像逮住小孩早恋约会的家长。“没你们的饭，我早和隔壁大妈吃完了！”

吴邪哈哈哈哈哈笑出来，随即意识到胖子是来真的！于是看着张起灵，问他怎么办。张起灵也看着他。

两人就这么互相看着，胖子先受不了了，骂了一声，从冰箱里拿出盖着保鲜膜的菜，轰着两人赶紧换衣服吃饭。

“真是前辈子欠你们俩祖宗的。”胖子怒道。

过了一会儿又心想，他们仨就这么互相欠着，也挺好。

FIN

……以及这段子真是越写越长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