关于小满哥和瓶邪的故事

给《张家楼》合志的稿子,本子完售把文放出来啦


1.


第一次见他,是吴邪五岁的那一年。


他到爷爷的狗舍玩还是头一回,已是寒冬腊月,他一身冬装,戴着围巾和帽子,鼓得像个球。一群欢腾的小狗崽们跳上他的鞋,连路都走不了。吴邪被上蹿下跳试图求抱抱的几只小土狗逗得咯咯笑,伸出手碰着他们湿漉漉的鼻头,奶声奶气说着,好啦好啦,你们不要闹……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,让小狗爬到自己怀里。


那个时候的他,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一家人投来的复杂眼神。


吴邪妈妈把脸埋进手心里,她有些看不下去了,抹着眼睛转身走出去。吴一穷在原地长叹一声,跟着追上去。


吴三省烦躁地啧了一声,侧头低声道:“……就非这样不成?”他盯着远处和小狗玩闹的那个小小背影,画面童趣十足,然而只觉刺眼。


吴邪正使劲从一只小狗没长全的牙齿里拯救自己的手套,自顾自玩得开心。忽然间,看到角落里一个小小背影,尾巴尖卷起来,打着圈地在地上拍打,一下一下。


他好奇了,屏住呼吸从后面靠近。小狗的耳朵抖动了几下,没有理会他。


那是一只毛色很正的黑背幼犬,生下来大概连一个月不到,耳朵都没立起来,嘴边的一圈黑毛像是刚在煤炭堆打了滚,显得些憨憨的。难得的纯黑瞳孔,波澜不惊地看着凑过来的小孩。


那眼神不像一只奶狗看着主人,倒像上了年纪的长辈,边打盹边容忍调皮的小孙子。


吴邪觉得有趣,于是俯下身,几乎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。一人一狗顿时四目相视,一不留神两个鼻子就碰上了。


小狗愣了一下,终于站起身,响亮地打了一个喷嚏。


吴邪终于得到了点反应,忍不住伸手去摸他,不料对方一个灵活地闪身,瞬间跳到了他身后不知何时走过来的吴老狗脚边。


吴老狗用长沙话说了一句什么,黑背立刻端端正正地坐了起来,背挺得笔直。小小一只,样子却不知多威风。


吴邪哇了一声,眼睛里亮晶晶,“他好酷哦!”他惊叹道。


“人家的辈分可比你大。”一旁的吴三省忍不住逗他,“小邪,你得叫一声四叔。”


吴邪似懂非懂地点点头,竟然真的歪着头,乖乖冲黑背喊了一声四叔。


几个人都被他这傻兮兮的样子逗笑了,连吴二白也弯了弯嘴角。然而笑过之后,仍然是无尽的叹息。


吴老狗略为艰难地弯下腰,摸了摸独孙的头顶。


“既然小邪喜欢,就让他来保护你,怎么样?”


吴邪看了看爷爷,又看看小狗,“那他可以和我一起回家吗?”他兴奋地喘不过气,“他可以睡在我的床上,这样我就不怕黑啦!”


吴老狗摇摇头。


“他还不能跟你回去。”他道,“等你长大以后,遇到危险的时候,他自然会出现在你的身边。”


吴邪愣住了,他想不出自己能遇到什么样的危险,是不是半夜起来一个人上厕所遇到的怪物呢?还是和爸爸妈妈走散的时候被坏人带走?他盯着黑背软塌塌的耳朵,心里也很纳闷:这么小的狗狗,怎么可能保护到自己呀。


吴老狗看穿他的心思,微微一笑道:“他会长大的,你也是。”


“变得像爷爷一样吗?”吴邪睁大眼睛。


吴老狗将狗抱起来,放到吴邪怀里,道:“今天爷爷把小满哥交给你,小邪要切记善待他。”

他的声音浑浊沙哑,吴邪几乎听不清。


“无论是谁,都会有变老的那天。”吴老狗看着远方,“狗的寿命与人不同,他会走在你前面。假如到了那天,小邪,你一定要为他养老送终。”


吴邪茫然地点点头,心中忽然一动,感觉到手心的温热,怀里这只名叫小满哥的黑背犬正轻轻舔着自己。


年幼的他尚且对衰老和死亡一无所知,当然无法领会到爷爷这番话的意思。他更加不会知道,这会是很长时间内,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。要到很久以后,当他已经历过足够的失去,陷入绝望的命运中走投无路的时刻,直到那时,才能与童年时钦定的这位保护者再次相遇。



2.


张起灵第一次看到吴邪哭,是一个相当尴尬的场面。


当然,比起正常的成年人来说,吴邪绝对不算是一个爱哭的人。在追随吴三省走上这条路以后,他的人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,说是大起大落也丝毫不为过。在这种前提下,他遇到的极端事件,自然也会远远高于常人。


生死关头,大丈夫男子汉,哭了哭了,没什么可丢脸的。


然而张起灵看见他哭,并非是一扇缓缓关闭的青铜门前之类的地方,而是因为一部电影。


他尚在失忆期,是从塔木陀的陨玉中爬出后,在北京的医院接受治疗的那段日子。胖子让他住在自己铺子里,两人相安无事相处了几周,胖子忍不住一个电话将吴邪叫了过来。


吴邪一方面在杭州有事情要查,另一方面则是下意识的逃避。


他埋怨胖子不义气,出生入死那么多回,怎么单独照顾几天都受不了。


“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。”胖子怒道,“胖爷会是那种人吗?我是怕人说闲话,我把这么一大活人藏家里,这说出去叫什么事儿啊?”


“那我过去就没事了?”吴邪也怒了,“你怎么不说我过去就成了咱们俩一起把人藏家里呢?”


“这你就不懂了吧。你和小哥都在,别人看着只会觉得是胖爷我交友广泛,思想开明。只有小哥一个,那就不好说了。”胖子道。


吴邪暗暗骂了声娘。


他还是收拾东西去了北京。张起灵仍然是老样子,看着一个地方出神,一坐就是大半天,剩下的时间都在睡觉。吴邪回来他没有太大反应,只淡淡看了他一眼,转头又眯着眼睛发起呆来。


这样的反应算是意料之中,那双熟悉的眼睛中的陌生神情,却仍然让他难以面对。


他只好把注意力放在寻找张起灵的记忆上。然而后者在道上神出鬼没,可供查阅的事迹少之又少,几乎算是一个传说,可以说是无从下手。


吴邪心中烦躁,烟不免抽得多些,只是一下午,小半盒就没了。


他心不在焉地来回擦动打火机的火芯,一抬头,才发现张起灵正看着自己。


吴邪心中一跳。


两人对视了几秒钟,谁也没有说话,大概谁也不知说什么好。最后张起灵先移开了视线。


吴邪深吸了一口气,低声道:“抱歉,我出去抽。”一边抓起烟盒和打火机,走到胖子的院子里。


也许是他的错觉,在出门的那一瞬间,他几乎听到了身后那一声轻轻的叹息。



吴邪和胖子带他去医院复诊,被叮嘱不能放任病人整日闷在家里,最好能找到一些能够刺激大脑的活动。张起灵自己有意出去转转,吴邪不放心他独自乱跑,但胖子手头还有没处理完的事情,要等上几天,才能一起动身。


白天吴邪和张起灵两人被留在铺子里,吴邪想起医生的话,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拖着张起灵一起做点什么,不能再让他坐在椅子上发呆了。在屋里找了一圈,似乎只有电视能看。古董铺子开张的时候少,胖子买了一台DVD机给自己打发时间。吴邪翻了翻他抽屉里的光盘,除去三分之二的少儿不宜,剩下的几乎都是枪战片。张起灵这个精神状态,这些打打杀杀的镜头说不定对他并无好处。


“小哥,我们看这部怎么样。”他扬了扬手里的碟片,给张起灵看封面,“是导盲犬的故事。我爷爷家以前养了好多狗,但是我爸妈一直不让我带回家……呃,小哥你对小狗怎么看?”


张起灵不置可否,吴邪叹了口气,把光盘放进机器里,和张起灵并肩坐在沙发上,等待屏幕亮起。


电影不长,是当年日本红极一时的催泪作品,讲述了导盲犬与人类的牵绊,直到它结束短暂的一生,离开人世。


张起灵漠然坐在一旁观看,心中并无波动。屏幕中的主角闭上眼睛,片尾音乐随之响起。他虽失去了大部分记忆,却保留了对生死之事的淡然,何况这不过是个精心设计的故事。


他闭了闭眼睛,转过头去看吴邪,竟先看到了对方满脸的眼泪。


自他失忆后,以往发生的一切在脑海中只留下了一个模模糊糊的印象。他知道姓王的胖子和吴邪是他的朋友,从那次意外中生还后,两人对自己都很照顾。胖子为人仗义豪爽,吴邪……吴邪性格善良温和,却也并没有软弱到随时掉泪的程度。


他看着对方泛红的眼角,感到了一阵难得的不知所措。


应该做点什么,他茫然地想着。等反应过来,发现自己已经从沙发上站了起来。


吴邪被他吓了一跳,眼泪挂在睫毛上摇摇欲坠,他心中莫名悸动。


“抱,抱歉……”吴邪意识到自己的失态,赶紧胡乱摸了把脸,低声嘟哝道,“我就是想起,想起我爷爷……”


吴老狗去世那一年,吴邪还很小。他被家人从学校叫回,红领巾还没摘就换上一身孝服。吴家老宅黑压压站满了守孝的人,他是嫡长孙,被领到了前排的位置跪下,几步之遥就是爷爷的遗像。


他惶然地看着爷爷黑白色的脸,心中的恐惧远远大过伤感。


青石地板冷硬,他跪得膝盖发痛,只感觉又饿又累,竟然就这么垂着脑袋睡了过去。


不知过了多久,半睡半醒间,感觉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在蹭他的脸。吴邪揉了揉眼睛,转头看到一只巨大的黑背犬坐在他身边,神色平静地看着自己。


吴邪张了张嘴,有些呆住了。


“……小满哥?”他迟疑地喊出一个名字,“你是小满哥吗?”


黑背呼出一口气,恍惚间竟像是一声叹息。他用鼻子拱了拱吴邪的手心,把头放在他的大腿上。


童年的记忆向潮水般向他涌来,耳边似乎还能听到爷爷带着长沙口音叫自己的名字。


原来这就是死亡,死亡就是离别,死亡就是失去,就是再不相见。


他鼻子一酸,伸手抱住小满哥的脖子,再也忍不住,终于哭了出来。


吴邪小声拜托他:“小哥,今天这件事……”他难为情地笑了笑,“别跟胖子说,行吗?”


这完全是多此一举,张起灵又怎会有兴致和胖子扯这些家常。


张起灵心中认定吴邪是个奇怪的人,为奇怪的电影流眼泪,连带着自己也变得奇怪起来。



几个月后,他浑身浴血地倒在那个昏暗的矿洞中,伤口疼痛难当。


失血过多让他的视线变得模糊,意识却非常清醒。


他出不去了。他大概再也没有机会找回自己曾经的记忆与身份。

但吴邪没事,还好他没事。


那双噙着泪水的眼睛无声地看着自己,恍然间,张起灵想起了他们一起观看的那部奇怪的电影。


原来吴邪也会为了自己而哭。张起灵想着,心里觉得好笑。于是就真的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。


吴邪呆呆地看着自己,泪水从眼角一道道滑落。


张起灵忽然明白了那个平常的午后,在电影的末尾,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想做的事。


原来他当时是想伸出手,把眼泪从这个人的脸上抹去。


但他已经精疲力尽,十分渴睡,连这个简单的动作都没能做到。


张起灵心中略有遗憾,却也异常满足。如果失忆后是一段崭新的人生,这人生固然十分短暂,但结局却是他亲手所选。


他带着一丝释然的笑容,在模糊的光线中垂下头,随即陷入了无尽的黑暗。



3.


搬进雨村后不久,吴邪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把小满哥接来一起生活。


和所有九门中人一样,小满哥是一条充满玄学的狗。他恐怕早已超过了正常犬类的最高寿命,严重违反了建国后不能成精的规定。如果不是幼年有过一面之缘,吴邪会怀疑他其实是张家的狗。

小满哥饮食极其讲究,地位又高,吴邪不敢怠慢。在他的计划完成后,一直是狗舍专门的伙计负责照顾。他当然记得爷爷交代过自己,须要为这位老伙计养老送终,然而真要把他接回来,又免不了会有照顾不周之处。


他挑了个日子,从狗舍另外选了两只狗,和小满哥一起带回村子,就当彼此有个照应。然而另外两只却远远不是省油的灯,其中一位动若脱缰的疯狗,另一位则体型庞大,跑起来连吴邪都拉不动,整日惹是生非。不但小满哥要劳心管教,连张起灵偶尔也要分出精力照顾。不到半个月,吴邪就被闹得心累,准备把三只狗打包送回。


“别介啊,人家小满哥陪你出生入死好几年,要不是他,你小子早就命丧黑飞子了。”胖子对此表示不满,“人家年纪大了,就只知道往养老院送,天真你这可不厚道。”


“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。”吴邪不耐烦道。


“那你倒是说说,到底是哪样啊?”胖子纳闷道,给他指着院子里趴在张起灵脚边打盹的小满哥,道:“你看这两位不是处得挺好么,我看你四叔对小哥比对你还服气。”


他这话倒一点没错,小满哥向来冷淡,上了年纪后,常人连接近他都难,就连吴邪也很少被老人家允许有太多肢体接触,每次给他洗澡简直像打仗。有次张起灵在旁边看不过去了,把被甩得浑身泡沫的吴邪拎到一边,自己拿起水管。他一出手,效果立竿见影,吴邪瞪着乖乖被按着冲洗,判若两狗的小满哥,气得眼前发黑。


他最大的顾虑也正是如此。他把张起灵接出来,安置在这里,是想让他彻底休息。除非张起灵本人愿意,他不允许任何人,或任何事打扰到他的休息。这其中当然也包括吴邪自己。


他与胖子偶尔会外出办事,张起灵惯例巡山往往也要花上几天。家里若是添了只上了年纪的狗,三人行动难免会受到限制,受影响最大的正是留守时间最长的张起灵。


“我看你真是想多了。”胖子听完他的顾虑,只是嗤笑道:“咱四叔自理能力强得很,根本不用人费心,可比你好照顾多了。”他促狭道,“小哥管你都没抱怨过,你就甭给人操这份心了,爷俩一起正好做个伴。”


于是小满哥就这么留在了雨村。他呆在村子里,无拘无束,的确比在狗舍舒服得多。没多久,村里大大小小的家狗野狗,便集体对他唯首是瞻。吴邪身上带了点小满哥的味道,偶尔路过几户养狗的人家,里面平时凶巴巴的大狼狗全都窝在一边,闷声不语,老实得要命。


日子这样平平淡淡地过去,期间他们去了平潭岛,之后吴邪北上杭州办事,再回到雨村,已是深秋季节。胖子前脚离开回了北京,张起灵见他归来,也放心上了山。


吴山居在吴二白的施压下被迫关门,吴邪却没有放弃希望。然而一切仍要从长计议,他将二叔送来的资料拿在手里反复研究,一时间全神贯注,几顿饭都草草了事。


不出几日,他将内容大概整理出了头绪。算了算时间,正好胖子和张起灵也快回来了。他走进院子,准备拿出几个鸡蛋做汤。路过小满哥的狗窝时,忽然愣在那里。


那地方空空如也,没有半点对方的影子。


吴邪忽然想到,自己已经快一周没有见到小满哥了。


小满哥一向来去自如,整个村子包括后山都是他的后花园,有时连张起灵都不知他的行踪。然而这么长时间不曾回家,还是第一次。


吴邪一时间慌了神,抓起钥匙就往门外跑,跑出来却不知能去哪个方向。


他茫然地站在门前来回踱步,对门那户人家里的老黄狗病恹恹地趴在地上,眼球跟着吴邪移动的频率来回转动。


小满哥的年龄,恐怕已经是他的两倍不止。


他想起是谁曾经说过,动物对自己的死亡非常敏感,因不愿主人伤心,一旦察觉到生命即将走到尽头,他们往往会悄悄走掉,然后在一个无人的角落静静死去。


往日的记忆纷沓而来:年幼的第一次相遇;爷爷的灵堂;被黑飞子咬伤,浑身颤抖地被他抱在怀里;某次蛇毒摄入过量,他满脸是血地倒在地上,是小满哥趴在身边,用舌头将他舔醒。


人到了一定的年纪,会有那么一个瞬间忽然发现,生命中的离别骤然增加了许多。对吴邪来说,那个瞬间是二十年前,他随吴三省第一次下地。那之后他经历了大大小小无数次生死离别,原以为自己早已可以做到坦然面对,然而每到这种关头,却仿佛又变回了站在吴老狗遗像前,那个惶然无措的少年。


吴邪发疯一样地跑遍了整个村落,把小满哥常去的地方找了遍,仍然一无所获。


天又下起雨,他失魂落魄地不停向前走着,被淋得浑身湿透也浑然不觉。


忽然间,他听到远处有人叫他的名字。


吴邪抬头抹了抹眼睛,看到一个人影向自己跑来。


他鼻头一酸,想也没想就冲人跑了过去,一头埋进那人的怀里,浑身颤抖地抓着他的衣服。“……小满哥不见了。”他断断续续道,感觉喉咙哽咽,“小哥,我找不到他了怎么办……我把小满哥弄丢了!”


爷爷会生气的,吴邪满心绝望地想,我没有照顾好小满哥。


“吴邪,我们先回去。”张起灵抬起他的头,强迫吴邪看着自己。对方的眼眶发红,一张脸被雨水浸得苍白透明。


一时间,很多年前的记忆涌上心头。


张起灵脱下了冲锋衣外套,罩在两人头上,用袖口将吴邪脸上的水一点点擦掉。雨滴声声落在头顶,防水布料挡住了落雨,将两人笼罩在下面,形成一方温暖干燥的小小天地。


“不会有事的。”张起灵低声道,将吴邪抱得很紧。一会儿又重复了一遍,“没事的,吴邪。我们先回去。”


他说得对。一切终究都将过去。那些失去所带来的空白,也许永远无法被填补。然而伤口却可以愈合,只能愈合。


这是自然的规律。而每个人都会迎来那一天,早早晚晚。


他心情沉重,紧紧握着张起灵的手,两人贴在一起,各自举着外套的一角,在秋雨中慢慢走回家。


一进门,却看到一人一狗站在院子。


胖子蹬着梯子正在收房顶的腊肉,看到两人,立刻教训起来:“我说你们俩年纪也不小了,还搞什么雨中约会,家里这么多腊肉都不管!幸亏我回来的及时,不然冬天还卖什么?思想觉悟高还不如咱满爷高。”胖子对着呆在原地的吴邪啧啧道,“你前几天不是还抱怨咱们那块柿子林老被乌鸦偷啄吗?我路过的时候,人家正守在那儿呢,看下了雨我俩才一起跑回来……诶,天真你这是怎么了?”


吴邪扑过来的那一刻,小满哥耳朵一动就想闪过去。然而他抬头看到了张起灵的眼神,对方轻轻对他摇了摇头,神色严肃而温柔。


小满哥僵在原地,吴邪毛茸茸的脑袋埋在他的背上,那一撮毛很快变得湿漉漉。


小满哥是只聪明的狗,说不定,他真的看懂了张起灵想要跟他说的话。


不远的未来,总会有那么一天,早早晚晚。


然而,因为有了想要守护的人,所以今天永远不会是那一天。






FIN.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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